民间中医继承人培养路径初探

Preliminary exploration of the training pathways for folk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ors

摘要

民间中医在中医传承发展历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民间中医继承人是确保民间中医得以代代传承的关键，肩负着传承发展民间中医的重要使命。然而，民间中医传承现状不容乐观，很多民间中医出现继承无人、传承中断的情况。浙江中医药大学从梳理分析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现状及影响因素出发，实施民间中医“纳贤”计划，引聘民间中医，积极开展民间中医师承项目，通过对民间中医及团队的寻访和引进、民间中医传承小组的组建实施、师承实验班的开办推广、师承教育项目的分类实施、民间中医继承人执业证书认证机制的完善优化及职称晋升通道的优化打通等路径，进行初步探讨和实践探索，以期促进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稳定与良性发展，从而更好地推动民间中医传承发展。

Abstract

Folk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has played an irreplaceable role i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TCM. Folk TCM inheritors are essential for ensuring the continuous transmission of folk medical knowledge， bearing the crucial responsibility of preserving and advancing this tradition. However， the current state of folk TCM inheritance is concerning， with many practitioners facing a lack of successors and interruptions in transmission. Zhejia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 has initiated the “Talent Recruitment” Plan to address these challenges by identifying the current status of folk TCM inheritor teams and analyzing the constraints in the inheritance process. The university has actively recruited folk TCM practitioners and implemented mentorship programs. This study explores and practices various pathways to cultivate folk TCM inheritors， including the search and integration of folk TCM practitioners and teams， the establishment of folk TCM mentorship groups， the promotion of experimental apprenticeship classes， the classification of mentorship education programs， the improvement of the certification mechanism for folk TCM inheritors， and the optimization of career advancement channels. These efforts aim to stabilize and foste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folk TCM inheritor teams， ultimately enhancing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folk TCM.

Graphical abstract

关键词

民间中医 / 传承 / 继承人 / 培养路径

Key words

folk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 inheritance / inheritors / training pathways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第三十九条“国家采取措施支持对民间中医药技术方法的整理、研究和利用。国家鼓励组织和个人捐献有科学研究和临床应用价值的中医药文献、秘方、验方、诊疗方法和技术”^［1］，旨在保护民间中医药的传承。民间中医人，通过家传、师承、自学等方式使用和传承传统医药，虽没有接受过医学院校的专业教育，但确有一技之长，临床实战经验丰富，其通过传承或自学的中医绝活往往疗效显著，他们的中医经验很值得传承和推广^［2-4］。为确保民间中医经验得以代代传承，遴选并培养优秀的民间中医继承人尤为关键。然而，当前民间中医传承现状不容乐观，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不稳定、数量匮乏、整体素质不高、发展受限、成长成熟周期长，尚未形成有效的传承机制，导致许多民间验方、秘方、诊疗方法和技术等深埋民间、濒临失传，对中医药的传承和发展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为此，亟须梳理分析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现状及其影响因素，通过拓宽师承培养渠道、创新培养路径来破解继承无人的现实困境，以期促进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

1 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现状及其影响因素

1.1 民间中医继承人可选范围局限

受“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等传统思想的束缚^［5］，民间中医在选择继承人时更多考虑的是门户、性别、家族传承等因素，导致继承人选择范围局限、数量受限，且年轻一代民间中医继承人继承意愿有限，传承动力不足。因此，很多民间中医人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出现传承中断的情况，严重制约了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稳定与发展。另外，民间中医大多数靠口口相传，缺乏相应文字记载，导致一些宝贵的临床经验很容易被误传或失传^［6-7］。

1.2 民间中医继承人医师资格考核受限

《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注册管理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规定，以师承方式学习中医或者经多年实践，医术确有专长的人员，需要由至少两名中医类别执业医师推荐才可以申请参加中医医术确有专长人员医师资格考核^［8］。然而，由于缺乏熟悉了解继承人技术专长的中医类别执业医师，继承人往往因缺少2名中医类别执业医师推荐而无法申请参加医师资格考核。同时，办法中还指出，“以师承方式学习中医的，要求其指导老师应当具有中医类别执业医师资格，从事中医临床工作15年以上或者具有中医类副主任医师以上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而民间中医师承指导教师符合该项资格条件的比较少，因此即便有符合条件的继承人，但中医师承指导教师不符合条件，继承人就无法申请参加医师资格考核^［9］。继承人即使跟师学会了技术专长，因未获得医师资格证书而无处施展，直接导致民间中医后继无人。

1.3 民间中医继承人职业发展受限

民间中医继承人缺乏配套的职称晋升通道和继续深造培训体系。部分继承人终其一生未获得医师资格证书；部分继承人拥有医师资格证书，但没有晋升通道；部分继承人在医馆坐诊，其职称晋升参照基层中医师职称评聘制度，在第一执业医师注册点进行职称申报，需要提交教育经历、工作经历、继续医学教育培训情况、执业医师资格证书、执业医师注册证书和标志性业绩材料等，这种职称晋升评价模式和评价方法难以体现出民间中医的特点。为此，即使有了可以依托的职称晋升通道，继承人也会因不具备相关条件而无法顺利晋升。此外，民间中医继续教育缺失、针对性的培训项目匮乏，间接削弱了民间中医继承人进一步学习和深造的动力。

1.4 民间中医继承人诊疗受众有限

民间中医人来自民间，通过师带徒、手把手带教模式代代传承，但民间中医人自身大多没有经过系统完整的中医理论知识学习。民间中医继承人跟随导师师承所学，虽精通独门绝技和民间验方、秘方的使用，但很多因为没有系统学过中医理论和临床实践，不能有效指导临床诊疗，导致在诊疗过程中技术操作、秘法和验方的使用比较局限，不能发挥技术和方药的最大疗效。同时，民间中医继承人出师后大多在当地传承发展民间中医药，仅为当地少部分患者诊治，诊疗受众有限，一些疗效显著的诊疗技术、秘方和验方等只惠及少部分人。诊疗受众面狭窄、技术方药使用局限直接影响了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壮大和发展。

1.5 民间中医继承人技术专长难以超越导师

民间中医在代代相传的过程中，其诊疗的核心思想和诊疗精髓逐步出现衰退的迹象，继承人往往只继承了导师的部分技术专长，诊疗水平和业务能力一般。大多数继承人没有对导师的临床经验和技术专长进行有效整理和充分挖掘，也没有在导师的基础上进行有效提炼和专项研究，无法有效传承和完善导师的学术思想体系。因此，大多数民间中医继承人只是停留在简单的技术操作继承层面，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10］，很难超越导师的学术水平和技术专长，更无法将导师的学术思想和诊疗技术发扬光大。技术专长无法超越直接制约了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成长与发展。

2 民间中医继承人培养路径的探索与实践

为有效解决民间中医继承无人的现实困境，促进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成长与发展，充分发挥民间中医的优势，服务于老百姓的身心健康。浙江中医药大学（以下简称“本校”）基于自身师承教育特色优势^［11-13］，制定民间中医“纳贤”计划，制定标准，引聘民间中医，并将民间中医师承教育和继承人培养纳入院校教育体系中，通过拓宽师承培养渠道、创新培养路径来探索培养民间中医继承人。

2.1 引培民间中医及团队继承人

为完善民间中医继承人的中医理论体系，推动民间中医继承人积极参与院校教育开展师承带教，促进继承人和在校师承学生共同成长，本校紧跟国家当前抢救民间中医药的步伐，积极承担起振兴发展民间中医药的使命，成立中医师承教育中心，积极挖掘引进民间名中医及团队，将民间名中医聘任为学校中医师承教育指导教师，团队继承人担任中医师承教育助理指导教师，纳入到学校中医学专业的师承管理带教体系中。近3年来，学校已引聘9名民间名中医，并提供教育资源平台，协助民间名中医做好既有继承人的培养工作。继承人反馈以双重身份参与中医学专业院校教育课程学习和师承指导带教，不仅补充完善了自身中医基础理论，也提高了临床诊疗水平。

2.2 组建民间中医传承小组培养继承人

为更好地传承和推广民间中医的学术思想和诊疗技术，提高继承人的学术水平和技术专长，根据民间中医的实际需要，本校为引进的民间中医团队遴选组建中医传承小组。中医传承小组由民间中医继承人和中医学在校师承学生共同组成。小组成员分工明确、相互协作，充分挖掘、研究发展民间中医的秘方验方和特色诊疗技术。传承小组每周召开研讨会，研学中医医案，通过收集整理导师的临床案例并加以分析，领悟导师的辨证论治思路和遣方用药过程，经过传承小组团队的梳理、提炼，总结导师的独到学术经验，从而更好地传承发展民间中医药理论体系。目前，由民间中医继承人结对组建的中医传承小组共计10组，每组根据导师的学术和技术专长拟定研究方向，开展挖掘传承工作。据初步统计，现已整理撰写具有较高临床应用价值的临证医案50余篇，整理并形成了一系列临床常见病、多发病的特色诊疗方案。继承人通过探讨领悟，培养了较好的创新思维和系统思维，继承完善了导师的学术思想体系和技术专长。

2.3 开办师承实验班，挖掘培养继承人

为有效缓解民间中医继承无人、传承中断的现状，遴选培养优秀的继承人，本校创新了继承人遴选方式，拓宽民间名中医继承人遴选范围，协助民间名中医从在校中医学专业学生群体中遴选继承人。通过成立民间名中医师承实验班模式，协助民间名中医遴选学生，组建班级，通过阶段性考核淘汰，从中遴选培养继承人。2021年，本校引进传统中医药文化传承大家留小忠教授，开设留小忠师承实验班^［14］，现已招录3届学生，共计75人，后期通过层层筛选和阶段考核择优录用并培养继承人。首届继承人已初步掌握留小忠教授学术思想，具备较为扎实的传统中医技能，得到患者充分肯定和一致好评。学校以留小忠师承实验班为样板，广纳古中医名师和民间名中医，探索继承人培养新路径，最大限度发挥古中医名师和民间名中医在中医继承人培养中的作用和使命。

2.4 实施师承教育人才项目以培养继承人

为持续提升民间中医继承人的中医理论水平和临床诊疗能力，促进继承人的稳步发展和快速成长，本校继续教育学院根据民间中医继承人的成长特点和规律，制定民间中医继承人教育培训体系，实施民间中医继承人师承教育人才培养项目。旨在面向社会，做好继承人继续教育培养工作，使其系统学习中医理论。据通过师承教育人才项目培养的民间中医继承人反馈，经过院校针对性师承教育培训项目的系统学习，有效提升了个人的理论水平和临床辨证论治能力，更容易理解民间中医的学术思想及一些特色诊疗技术、验方、秘方的独特之处，在此基础上可以和院校教育的中医专家共同探讨验证诊疗技术原理和机制，实现院校教育与民间师承教育的有机融合。近5年来，本校开设的师承教育人才项目覆盖省内乡村医生、西学中人员、民间中医继承人、中医爱好者等学员共计5 963人次，协助培训培养民间中医继承人近千人。

2.5 联合浙江省民间中医医药研究开发协会培养继承人

为进一步加强民间中医药学术交流与研究，促进民间中医经验传承，大力培养具有一定学术素养和传统技能的民间中医继承人，本校搭建民间中医学派交流的平台，联合浙江省民间中医医药研究开发协会，挖掘调动民间中医力量。利用专家的专业优势和网络优势，通过横向联合、纵向协作等方式，为民间中医继承人提供发展机遇。通过对民间中医药技术的挖掘、开发、宣传和推广，促进民间中医疗法、民间古方等更好地服务于社会大众。同时联合举办各类中医类研讨班和培训班，系统性地提高继承人的专业知识和临床技能。

2.6 纳入乡村医生队伍培养继承人

为规范民间中医继承人的执业资格，更好地促进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稳定与发展，有效拓宽技术专长在基层的受众面，应完善优化民间中医继承人执业证书认证机制，建立适合民间中医特点的执业审批和管理制度。2018年，本校以浙江省安吉县为试点，着手开展村医培养的探索与实践，通过创建“中医师承+定向培养”的本土化村医培养机制，成功破解村级医疗“有站无医”困境^［14-15］。首批从安吉县各村遴选出的44名学员，依托本校开展的系统中医理论培训，跟师学习3年，考取浙江省传统医学师承出师证，再在县级医院轮转实习1年后，考取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证，取得双证后回当地村卫生室开展医疗服务。目前，首批44名学员共有30名（68.18%）取得乡村全科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较以往有大幅提升。因此，参照浙江省安吉县村医培养模式，将民间中医继承人纳入村医队伍培养，对扩大村医队伍、提高村医健康服务能力也是一种有效的补充。所以，县级及以上中医药管理部门应对确有专长的民间中医继承人开展针对性培训。继承人经过相关考核并获得认定后，按照《乡村医生从业管理条例》有关规定注册为乡村医生，以限定的技术专长为广大乡村群众提供医疗服务，让更多基层群众受益。

2.7 打通职称晋升通道稳定继承人队伍

为有效缓解民间中医继承人职业发展受限的矛盾，更好地促进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的稳定与可持续发展，建议打通民间中医继承人职称晋升通道，建立适合民间中医特点的职称评审管理制度。建议以高等中医药院校为依托单位，增设适合民间中医队伍发展的职称晋升通道，针对在师承教育中发挥重要师承带教作用或对师承教育有突出贡献的民间中医大师，可以开通特殊职称晋升通道，让更多的民间中医大师投入到师承教育带教中，促进民间中医绝技的有效传承和创新发展，加快卓越民间中医继承人培养步伐。

3 结语

民间中医继承人是传承中医的重要力量，民间中医继承人的遴选和培养至关重要。浙江中医药大学积极探索民间中医继承人培养路径，将民间中医继承人培养工作与院校师承教育有机结合，通过联合专业性协会、引进民间中医及团队、组建民间中医传承小组、开办师承实验班和实施师承教育项目等途径培养民间中医继承人，在提高队伍整体学术水平和技术专长、提升队伍综合素养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同时，建议通过将民间中医继承人纳入乡村医生队伍、打通职称晋升通道等途径推动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使民间中医得以有效传承和优化发展。然而，选拔培养民间中医继承人和推动民间中医继承人队伍稳定发展方面还存在众多的制约因素，需要进一步破解优化，以确保民间中医后继有人，促使民间中医发挥更大的作用，助推健康中国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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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

浙江省普通本科高校“十四五”教学改革项目(jg20220288)

浙江省教育科学规划一般规划课题（高校）立项项目(2025SCG407)

浙江省“十四五”第二批本科省级教学改革备案项目(JGBA2024777)

全国中医药研究生教育研究课题(YJS-YB-202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