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B视角下的医学院校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分析

Behavioral intentions of medical college graduate students in compliance with academic norm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PB

摘要

目的 基于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探讨医学院校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影响因素和分类特征。 方法 采用德尔菲法编制核心变量的测量工具。对山西省3所医学院校735名研究生进行调查，应用Logistic回归分析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潜在类别分析划分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类别。 结果 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积极率为81.90%，可分为4个类别：全面良好型、认知与规范良好型、自控良好型和高风险型。行为态度（OR=3.475，95%CI：2.128～5.677）、感知行为控制（OR=3.115，95%CI：1.860～5.217）和主观规范（OR=2.368，95%CI：1.329～4.220）是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重要影响因素。 结论 研究生应成为自己学术规范行为的第一责任人。高校需强化学术规范教育，实施分类管理。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classification characteristics of academic integrity intentions among graduate students in medical colleges based on the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 Methods The Delphi method was used to develop scales for core variables. A survey was conducted on 735 graduate students from three medical colleges in Shanxi Provinc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was applied to identify the risk factors of academic integrity intentions among graduate students, and latent category analysis was used to classify the categories of academic integrity intentions among graduate students. Results The proportion of graduate students with positive academic integrity intentions is 81.90%, which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categories: comprehensive good type, cognitive and normative good type, self-control good type, and high-risk type. Behavioral attitude (OR=3.475, 95%CI: 2.128－5.677), 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 (OR=3.115, 95%CI: 1.860－5.217), and subjective norms (OR=2.368, 95%CI: 1.329－4.220) are important influencing factors of academic integrity intention among graduate students. Conclusion Graduate students should become the first responsible person for their academic integrity. Academic standardization education and implement classified guidance should be strengthen in universities.

关键词

学术行为 / 研究生教育 / 计划行为理论 / 潜在类别分析

Key words

academic behavior / graduate education /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 potential category analysis

作为高知人才的生力军，研究生的学术规范会影响未来科学界的风气^［1］。中国学者发表的论文撤稿量占全球该领域撤稿量的1/5^［2］。《医学科研诚信和相关行为规范》^［3］中医学科研行为规范作出进一步规定，医学科研人员的学术规范建设成为愈加重要的课题。

基于“理性人”假设的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被成功应用于多种行为改变。该理论认为，行为意向是个体执行某项行为的可能性，是行为最直接、最重要的决定因素，而行为意向由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决定^［4］。学术规范行为一定程度上也受其行为意向影响^［5］，根据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可以预测其学术规范行为，因此，计划行为理论可能成为分析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的一个新思路。本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探析医学院校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及其分类特征，为医学院校开展研究生学术规范教育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方便抽样方法，于2021年6月20日—7月19日，选取山西省3所医学院校的759名研究生进行调查。纳入标准：①知情并自愿填写调查表；②无休学、服兵役等特殊状况。排除标准：①填写时间少于2 min；②未正确回答识别性问题。共发放调查表759份，有效回收735份，有效率96.71%。

1.2 编制调查表

自行编制调查表，包括人口学特征和研究生学术规范两部分。

首先，以TPB为理论框架对研究生学术规范的有关概念进行定义：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是研究生遵守学术规范的意愿或倾向；研究生学术规范的行为态度，是研究生对学术规范的认知和评价所形成的观点和立场；研究生学术规范的感知行为控制，是研究生遵守学术规范的自我效能；研究生学术规范的主观规范，指对研究生有重要影响的他人或团体对其学术规范行为所产生的影响，是他人或团体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的期望，以及研究生对之遵从程度的综合效应。

其次，参照《高等学校预防与处理学术不端行为办法》^［6］，结合国内外文献形成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行为态度、感知行为控制和主观规范的初始测量条目。

再次，进行专家咨询。选择参与研究生教育和/或管理工作的13名专家，其中正高职称2名、副高职称8名、中级职称3名；年龄29～50（42.54±5.85）岁，工作年限3～32（17.77±8.48）年。通过电子邮件向专家发放咨询表，两轮咨询间隔2周，回收率均为100%。删除变异系数较大且专家认为与测量概念关系不大的6个条目；修订8个条目，使表述更积极顺畅或合并内涵一致的条目。最终，形成研究生学术规范调查表，包含行为态度（10条）、主观规范（6条）、感知行为控制（5条）、行为意向（5条）。

专家对条目进行重要性赋分（1～5分），条目满分比为38.46%～100%（平均81.78%）；专家熟悉程度为0.808，判断系数为0.969，权威系数为0.889，变异系数为0.138，Kendall’s W协调系数为0.419，表明专家间一致性较好（表1）。

研究生学术规范各变量测量的Cronbach’s α系数均>0.70，表明信度较好；KMO值为0.901，Bartlett检验的近似卡方值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效度较好（表1）。

1.3 核心变量测量

行为态度、感知行为控制和行为意向分别由10个、5个和5个条目直接测量，主观规范由3组条目间接测量^［7］。所有条目均采用Likert制计分（5=十分符合，4=符合，3=不确定，2=不符合，1=完全不符合），反向问题逆向计分。为避免条目数量和测量方式差异造成的影响，进行标化处理。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2.0进行数据录入，使用SPSS 22.0软件进行统计描述和分析。采用卡方检验进行单因素分析；将学术规范行为意向作为被解释变量，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为解释变量，有统计学意义的人口特征为控制变量，进行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将研究生对学术规范的行为态度、主观规范、感知行为控制的测量条目作为外显变量，使用MPlus进行潜在类别分析（latent class analysis，LCA）划分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类型。

2 结 果

2.1 基本情况

参与调查的735人中，男生298名（40.54%），女生437名（59.46%）；研一学生388名（52.79%），研二学生163名（22.18%），研三学生113名（15.37%），毕业生71名（9.66%）；医学专业学生621名（84.49%），非医学专业学生114名（15.51%）；攻读科学学位的有118名（16.05%），攻读专业学位的有617名（83.95%）；133名（18.10%）为跨专业读研，602名（81.90%）为非跨专业读研；182名（24.76%）为中共党员，553名（75.24%）为非中共党员。

2.2 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及其影响因素

调查对象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积极率为81.90%，在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3个方面的积极率分别为64.49%、89.12%和80.95%。

卡方检验显示，行为态度（χ ²=95.351，P＜0.001）、主观规范（χ ²=66.582，P＜0.001）和感知行为控制（χ ²=113.519，P＜0.001）不同的研究生，其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不同性别（χ ²=20.279，P＜0.001）、年级（χ ²=21.713，P＜0.001）、专业（χ ²=29.071，P＜0.001）、论文发表经历（χ ²=11.906，P=0.001）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表2）。

回归模型1仅纳入解释变量，加入个人特征建立回归模型2，其伪决定系数（Cox&Snell R ² & Nagelkerke R ²）较回归模型1增大，原有变量的显著性稳定。积极的行为态度（OR=3.416，95%CI：1.804～6.467）、主观规范（OR=2.371，95%CI：1.357～4.140）和感知行为控制（OR=3.303，95%CI：1.817～5.065）对于研究生形成积极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具有正向作用；女性（OR=1.756，95%CI：1.124～2.744）、研二（OR=2.356，95%CI：1.185～4.681）、已毕业（OR=2.141，95%CI：1.168～4.004）、医学专业（OR=2.781，95%CI：1.629～4.748）、发表过论文（OR=2.866，95%CI：1.515～5.421）的学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相对更积极（表3）。

2.3 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类别

由表4可见，模型4的Log（L）、AIC和BIC高于模型5，但模型5的LMR（P）＞0.05，说明拟合效果未优于模型4，故选取模型4为最佳拟合模型。

模型4将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划分为4个类别：类别1在所有条目上积极的概率最高，整体表现最为积极，命名为“全面良好型”，占到总人数的72.65%；类别2除感知行为控制积极的概率较低外，其余条目仅次于类别1，命名为“认知与规范良好型”，占到总人数的18.25%；类别3感知行为控制积极的概率较高，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积极率偏低，命名为“自控良好型”，占到总人数的5.44%；类别4在所有条目的积极概率均极低，命名为“高风险型”，占到总人数的3.67%（图1）。

不同类别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 ²=148.779，P＜0.001），全面良好型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积极率最高，为91.57%；其次是认知与规范良好型（64.93%）和自控良好型（47.50%），高风险型的积极率最低（25.93%）。

3 讨 论

计划行为理论为理解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为厘清学生个体和环境因素在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养成中的责任关系提供了实证证据，可以成为研究生学术规范的事前管理工具，为预防研究生学术失范提供实践指导。

3.1 研究生是自己学术规范行为的第一责任人

本研究结果显示，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形成影响最大的因素是学生自身的行为态度、感知行为控制和论文发表经历。行为态度反映研究生对学术规范的认识和价值判断，是其价值观在学术规范上的体现，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形成发挥基础性作用^［8］。感知行为控制，使研究生充分了解严守学术规范面临的诱惑和挑战，并自觉有能力正确应对，是研究生对于自己在学术规范上的自我效能的理性判断，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和行为养成至关重要。论文发表经历，一定程度上反映研究生完成了一个研究周期，获得了一定的成绩和认同，在此过程中学习到新的知识和技能，产生兴趣和热情，激发光荣感和成就感。以上3个因素都是研究生自身的内在因素，因此，研究生理应是自己学术规范行为的第一责任人，建立正确的行为态度，形成学术规范的初心；自觉感知行为控制，增强学术规范的过程监督；尽早完成论文发表，实践中亲历学术规范的光荣感和成就感。

研究生是自己学术规范行为的第一责任人，这看似与教育部倡导的“导师是研究生培养的第一责任人”的观念相矛盾，实则相统一。《教育部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的若干意见》^［9］中提出，“研究生文化水平高、民主参与意识突出、自我管理能力较强，在思想政治素质的培养和成长成才的过程中，更应体现自身的主动性、自觉性和参与性”。《研究生导师指导行为准则》^［10］中规定“导师是研究生培养的第一责任人”，需“引导研究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秉持科学精神，坚持严谨治学，带头维护学术尊严和科研诚信；以身作则，强化研究生学术规范训练”。两个文件相对照，清楚地显示出教育部对于导师和研究生的关系认定：在成长成才的过程中，研究生是行为主体，是内因，“更应体现自身的主动性、自觉性”；导师是指导者，其职责是培养、引导和教育，是外因。导师是支持研究生成长成才的第一责任人，而不是研究生成长成才的第一责任人，也不是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的第一责任人。另外，研究生对自己的学术规范行为负责，也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11］的基本规定。

本次调查中研究生对学术不端的认知能力偏弱，部分研究生不清楚哪些行为是学术不端、低估学术不端的严重性^［12-13］；部分研究生觉得迫于毕业做出学术不端是可理解的，提示短期利益仍具有一定的诱惑力，尤其是难于或急于毕业的学生^［14］可能会放松对学术规范的要求^［15］而作出失范行为。因此，仍需加强研究生学术规范的认知教育，帮助研究生成长为自己学术规范的第一责任人。

3.2 良好的学术规范环境是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养成的沃土

主观规范，即周围环境尤其是重要社会关系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形成产生显著影响。本研究中4种类型研究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态度水平与其所处环境中的主观规范水平保持一致：积极型学生的学术规范行为态度与主观规范水平均最高，认知与规范良好型、自控良好型和高风险型学生在这两方面同步依次减低。这一结果可能提示，主观规范是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态度养成的土壤。归属感和社会认同感的需要，会促使个体向群体靠近，学习和模仿群体内其他成员，接受群体的价值观，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研究生进入社会规范良好的环境，容易浸染出正确的学术规范行为态度和积极的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社会规范缺位的环境容易催生学术不端，对学术失范行为越“宽容”产生的负性影响越大^［16］；如果周围同学违反学术规范未受惩甚至“获益”，研究生可能会效仿^［17］。因此，高校要强化对学术规范的制约和监督，形成尊崇学术规范、遵守学术规范的良好氛围，产生积极向上的群体效应；同时完善及时预警的防范机制、精准纠正偏差的矫正机制、强化责任的问责机制，形成严密的制度保障。

3.3 分类指导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的养成

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作为学术规范行为的最直接表征，表现出不同的水平和不同的成因特征，可以为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的分类管理提供有效遵循。学术规范行为意向全面良好型的学生，学术失范风险低，可以引导其成为学术规范的标兵，使其发挥示范带头作用和学术环境的主动建设价值。认知与规范良好型学生，具有中等程度的学术失范风险，对学术规范有着向善的愿望，但对遵从学术规范过程中困难和诱惑的应对心力不足。此类学生，既要关心其体验和感受^［18］，更要帮助其找到困难和解决办法，提升其自信和能力。自控良好型学生，发生学术失范的风险较高，具有较好的感知行为控制，但学术规范认知不足^［19］、社会规范缺位制约其形成积极的行为意向。高风险型学生发生学术失范的风险近乎75%，在行为态度、主观规范和感知行为控制三方面均很薄弱，应成为学术规范治理的重点关注人群，从学生自身及其微环境两个层面同时着力。

本研究存在以下局限：①与其他行为改变的研究类似，本研究选择单一的计划行为理论为框架，虽然识别出一些新的影响因素，但对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意向的解释力仍是有限的；②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未能实测到研究生学术规范行为，而采用其最直接而重要的决定因素——学术规范行为意向代替，并由调查对象自我报告，与实际的学术规范行为有一定偏倚；③本研究在山西省三所医学院校方便抽取调查对象，不会对模型解释效能造成根本性影响，但本研究的描述性结果不宜推广到调查范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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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

山西省研究生教育改革项目(2020YJJG121)